双眼睁得很大，此时充满惊恐。几乎可以断定，那种惊恐属于下意识的反应，而她那一脚来自于这种下意识所激发的本能反应。

　　很快，她眼中的惊恐消退了，取而代之的是茫然。两人看了有几秒，休利特从地面站起时，听到对方以迟疑的语气发出的质问，“你没……对我做什么吧？”

　　他虽然虚弱，但当即忍住了脏话，憋在嘴里时，几秒后理解了对方的想法。

　　他叹气，说：“我记得你腰间还有一把匕首。”她右手摸向自己腰间，从腰带上拔出匕首。有那么一瞬间，匕首反射了一下火光，照进他的眼里。她放下匕首，从床上坐起来。

　　两人沉默了有一小会儿。

　　“我就想……睡一觉。”休利特已经撑不住体内的虚弱，于是往床边倒去，直接躺上去，叹了一口气，小声嘟哝：“我就没睡过一次好觉。

　　不过，这一次闭上眼后，很快睡着了，没有半点惊扰。

　　再一醒来，听觉首先恢复过来。

　　安静，很安静。

　　他睁开眼，见到房间中的那团火焰，转过头见到熟睡中的李，而夜半时发生的事情从记忆里浮现。他从床上起来，身体的阴影遮挡住她的脸时，他调整一下位置，然后仔细观察着她的面孔。

　　她不算很好看的那种，“起码和西莱斯特·洛德没得比。”他心想。而她五官温柔，怎么看也不像是敢朝人开枪的女孩——“女人？”他猜测她的年纪。

　　“至于异类……到底什么是异类？”他在心里分析。

　　而这时，他清晰听到对方的梦呓：“爸……爸……”

　　眼泪从她的眼角里冒出，一下子流下去。泪痕在火光下若隐若现。

　　无论是约莫尔语，还是利尔多语，有两类词的发音是共通的，比如“爸爸”“妈妈”，又比如人本能所发出的声音，“啊”“噢”“嗯”。

　　当他看到她的眼泪时，心中仿佛受到猛然一锤，几乎喘不过气。

　　脑海里，首先忆起父亲的面孔，以及那种礼貌而温柔，却不容许太过于亲近的气场，还有自己中学毕业以后少见的母亲。

　　这时候，什么东西在心中复活了，流经一切，无法阻绝。那些回忆模模糊糊，无法清晰辨别发生在什么时候，是否有过错乱，但这都不是重点。

　　房间安静，如无火光，将会是一片黑暗，而此处是新大陆，故乡遥远。顿时，心里滋生起强烈的思乡情绪。

　　“无论如何，我都要离开这里。”他心想着，小心从床上起身，担心惊扰到李，也担心自己产生的声响被教堂那处的祭司察觉到。他打算趁现在离开，而不在“红玫瑰公主”的谎言中继续受扰。

　　从床上起身的同时，他目光落在了她腰间的那把匕首，心里闪现过一个念头：“拿来护身吧。”

　　他动作小心，抽出那把匕首，而匕首的皮套似乎固定在腰带上，并不好解开。

　　小心下床，穿上鞋，远远的注视那团火焰，他才记起很重要的事情：在黑暗中前行需要光源，而他好像没有。

　　“光……一定要有光……”

　　马上，脑海中浮现出熟悉的阳光字典。

　　“等等——不要太多！”他内心里响起呐喊。

　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：火光下，一些光粒凭空而生，如同萤火虫飞舞在周围，而且似乎能明白他的想法，飞到他想要它到达的地方、照亮那里。

　　他双手合起来，而所有光粒飞过来，聚集在手上，变形成一团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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